【3.19 第二十一份礼物/虎个人向】深秋
无cp,出现的角色均是友情向。
是第三个人的第一人称讲的故事,注意避雷。
他值得所有的星辰都奔赴于他。
我不喜欢秋天。
门口的梧桐树又开始掉树叶了。
风一吹 ,那枯黄的树叶窸窸窣窣地往下落,落满树底遮住黝黑的泥土。内屋里碗筷碰撞发出声响,我双手合十小声道:“多谢款待。”
屋里点了熏香,檀木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令浮躁的心情也跟着平和下来。
这是一家郊外的旅社。我原本在东京开了一家甜品店,旅社的店主前段时间因为有事需要回家一趟,拜托我帮她照看一下。我关了甜品店,来到了这有些偏僻的旅店里暂住。我将碗筷收拾完毕,拿着扫帚去到了院子里,清扫着这一地的落叶。
门口的风铃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我抬起头:“欢迎光临。”
门口站着一名看似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年的嘴角有一道狰狞的疤痕,不知为什么,我总感觉那道疤痕莫名的有些刺眼。他局促不安地站在门口,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一般,小心翼翼地开口:“请问,还有空的房间吗?”
“有的哦,请进。”我将扫帚放到树底,扫帚依着树干稳稳地立在原地,我拍拍手,示意少年跟着自己去屋内说话。
“请问几位?”我拿出登记的小本子,笔尖按在纸上记上今天的时间。少年像是松了一口气:“只有我一个人。”
“二楼可以吗?”
“可以的。”
我从柜台下方取出一串钥匙,顺便拿了一条干净的白毛巾一起递了过去,少年微愣,便将我手里的东西接了过去。
“房间在二楼206,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我又拿出酒精和棉签放在柜台上:“伤口需要处理,需要帮忙吗?”
“哎……哎?不,不用了,谢谢你。”少年的脸颊闪过一丝绯红,我轻笑一声,果然还是小孩子。
我看着少年支撑着摇晃的身体上了楼,我顿了顿大声向他问道:“今晚一起吃饭吗?”
“……可以吗?”他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我,眼睛里似乎落满了星辰。
“可以哦。”我笑道。
夜幕悄然降临,漆黑的夜空随意散了几颗星辰缀在黑夜的幕布里。寿喜锅在炉子上发出咕嘟咕嘟的响声,桌上还放了一些生的食材。两幅碗筷相对放着,我听到有人下楼的声音,一边做着玉子烧,头也不抬地说:“可以吃饭了哦。”
少年惊喜地看着一桌子热气腾腾的饭菜,洗干净双手,坐在桌前乖乖地等着我。我将一分为二的玉子烧放在他的面前,坐在他的对面:“我开动了!”
我一直在观察少年的表情和动作,很乖巧,也很懂礼貌,像是父母口中邻家优秀的孩子,我喝了一口茶,轻声问了一句:“为什么一个人来这里?”
“因为……因为要去很远的地方。”
他不会撒谎,青涩的语言却有着极其违和的成熟和悲哀。薄薄一层,足以让人感到心痛。
“你叫什么名字?”
“虎杖悠仁。”他说着,我没有继续问,只是往寿喜锅里加了一些食材,默了默才问道:“那……悠仁今年几岁了?”
对于我过于亲昵的称呼,虎杖悠仁明显愣了愣,才嗫嚅着:“15岁。”
好小……我拿着茶杯的手顿了顿,轻抿了一口茶:“悠仁的监护人呢?”
“……我没有监护人。”很明显他在回避这个问题,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言,那15岁少年的身上散发出一股让任何人都会感到无比悲伤的气息。我沉默了许久,轻咬了咬下唇:“那……悠仁说的,很远的地方是哪呢?”
他不想回答我这个问题,无论是因为我只不过是见面才几小时的陌生人,还是真正的答案,他都不想告诉我。我没有再逼问他,只是轻叹了一口气:“悠仁想住多久都没问题哦。要去旅行的话也需要养好伤呢。”
旅行……虎杖悠仁明显对这个形容词感到有些意外,不过想想也是,这不就是一场没有归途的旅行吗?虎杖悠仁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我轻轻地站起来将桌上的碗筷收拾干净,又去将放在储藏柜里的炉火拎了出来,我打开了炉火,围在炉火四周的被褥暖暖的,我看着虎杖悠仁笑了起来:“悠仁会讲故事吗?讲一个故事我就可以免收你的租费哦。”
“真的吗……可是这样不好吧?”虎杖悠仁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我指了指炉火:“来吧,我很想听故事呢。”
虎杖悠仁也不再推辞,他坐在我的对面,开始讲述一个很平常却又令人惊讶不已的故事。
所谓诅咒,就是因为人类的负面情绪不断地堆积,堆的多了,就变成了有自己意识的咒灵。
“感觉很有意思,是悠仁编的吗?”我问。
“是的,是我编的!”虎杖悠仁兴奋地点着头,“所以即便是结局也早就定好了,因为不太会取名字,所以主角的名字就取成了自己的!”
我看到虎杖悠仁开心地说着,将原本想要问的问题咽了下去。
“我喜欢好的结局,不喜欢太多遗憾。”我顿了顿,说着。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窗户上的水珠一颗颗滑落,下雨了。梧桐树叶被打落了许多,堆在院子里,我轻叹了一口气,明天又要重扫了。
虎杖悠仁愣了下,笑着说:“我要讲的故事也是有个特别好的结局!”
我来了兴趣,撑着下颌看着面前的小少年:“好哦,那么开始吧。”
那是发生在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的故事。
雨后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的味道。随着下课铃声的响起,教学楼里传来学生打闹的声音,下一节课是体育课,但因为下雨的缘故所以取消了。同学们的唉声叹气传入虎杖悠仁的耳朵里,他收拾着课桌,看向了窗外。透过玻璃窗能看到操场上踩踏水坑的同学,水坑里溅起的水珠打湿了地面。嬉闹声远远地传了过来,虎杖悠仁像是思考了许久,才找到了在灵异研教室里的学长:“那个……前辈。”
灵异研加上虎杖悠仁只有三个人,其他两个人分别是佐佐木和井口。佐佐木站在巨大的书架旁,踮着脚尖去拿放在最顶层的资料,井口则在翻阅着桌上的书籍,听到虎杖悠仁的声音,两人同时看向了他。虎杖悠仁却突然像是哽住了一般,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没说。
“咦,怎么了吗,虎杖?”佐佐木拿到了她想要的资料,问。
“是这样的,前辈。我可能要转学了。”虎杖悠仁抓了抓头发,语气里充满了歉意。
“哎……为什么突然要转学?”井口惊讶地问,佐佐木也好奇地看着虎杖悠仁。
“因为出了点事,所以不得不转学了。”虎杖悠仁说着,对着两人鞠了一躬:“谢谢前辈们一直以来的照顾!”
“哎……是因为什么原因要转学?我能问一下吗?”我突然问道。
虎杖悠仁明显被我问住了,他想了想:“因为想成为一名咒术师,所以不得不转学。”他说的很轻松,我却感到一阵的难受。
“之后啊,就转学到了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开始了学习。”虎杖悠仁继续讲着故事。
他记得第一次到学校的时候是一个大晴天,那天他遇到了五条悟和伏黑惠。五条悟是带自己来这里的老师,伏黑惠则是沉默寡言同学,虎杖悠仁确实感到了震惊,一个年级居然只有他和伏黑惠吗?之后,五条悟老师说还有一个同学也到了,要去接她。
“五条老师很强大,有他在身边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伏黑他很好,不管是对谁。钉崎是个很漂亮的女生,虽然有时候会凶巴巴的啦。”虎杖悠仁不好意思地解释着故事里的“他们”。我听到这里问:“想喝麦芽茶吗?我自己做的。”
我没等虎杖悠仁回答,自顾自地站了起来,在橱柜里拎出满满一壶麦芽茶放在桌上的火炉上:“好了,继续说吧。我很想知道后续发生了什么。”
虎杖悠仁点点头,继续说着。
机缘巧合之下,虎杖悠仁认识了一个叫吉野顺平的人。顺平的校园生活似乎并不好,虎杖悠仁第一次见到顺平的时候,脑海里就冒出了这样的想法。顺平喜欢看猎奇向的电影,和自己一样,两人有了共同话题,关系也越来越好。原本以为生活可以一直这么平静下去,但一次意外,顺平的妈妈去世了。顺平在妈妈去世之后,整个人都变了,仿佛行走在悬崖边缘,随时可能坠入深渊之中。
在顺平最无助和绝望的时候,虎杖悠仁拉着顺平的手说:“顺平,来咒术高专吧!”
顺平答应了,也顺理成章地来到了这里学习。之后的任务都是四人一起完成,顺平也渐渐地打开了心扉,和大家一起享受着校园生活。
“顺平没有做错什么。”
我听虎杖悠仁这样说着,声音也低了许多。
我轻叹了一口气,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
故事还在继续。
五条悟老师和家入硝子小姐似乎很熟,虎杖悠仁经常能见到他们在一起有说有笑,啊只是五条悟老师一个人在笑,虎杖悠仁感觉硝子小姐会在下一秒就要一拳砸在五条悟老师的脸上了。过了一段时间,虎杖悠仁完成任务回来后看到了五条悟和家入硝子身边多了一个人。
虎杖悠仁听五条悟说过,那个人叫夏油杰。原来也是前辈啊,虎杖悠仁想着,极有礼貌地问了个好,夏油杰的脸上总是有一抹笑,听他们说夏油杰前辈也是特级咒术师。虎杖悠仁就在想,什么时候他也能够成为特级咒术师就好了,夏油杰说一定可以的。
“那夏油前辈的咒术是什么?”
盛夏,炎热的风吹过树叶,树上的叶子耷拉着,有气无力。树荫下,虎杖悠仁叼着一根冰棒,汗水顺着少年的脸庞往下滴落着,少年咬了一口冰棒,问。
坐在虎杖悠仁身边的夏油杰拿着已经有些融化的冰棒回道:“是咒灵。我可以操纵咒灵。”
“哎,这种很少见的说。”虎杖悠仁小声说着,夏油杰看着仿佛在幽幽吐着热气的塑胶跑道:“是啊,很少见。”所以也没多少人能理解。
“前辈一定很辛苦吧。”虎杖悠仁默了默,又道。
夏油杰有些意外,虎杖悠仁没有见过他吞入咒灵的样子,只是单纯地共情吗还是?夏油杰看着虎杖悠仁吃完了冰棒,嘴里还叼着冰棒的木棒,轻笑了一声,将剩下的冰棒吃了下去:“快上课了,走吧。”
之后啊,这样悠悠哉哉的日常就这么持续着,虽然咒术师都会伴随着受伤和死生离别,可他们没有经历过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
冬季很快就到了,大家计划着一起外出旅行。
海边绝对不是一个好的旅行地。虎杖悠仁一边哈着热气在戴了手套的两手中搓着,一边想。
“虎杖,拍照!”虎杖悠仁听到钉崎野蔷薇在叫他,虎杖悠仁一边调整着相机聚焦,一边对着已经摆好造型的钉崎野蔷薇和一脸不愿意的伏黑惠拍了一张,虎杖悠仁看着手里的照片,又听到钉崎野蔷薇在叫他:“过来一起拍啊!”
“哦!”虎杖悠仁一边应着,一边跑了过去。
海边的风很大,也很冷。但虎杖悠仁看着三人的合照却不那么认为,他想起来,春天的时候还要和大家一起参加祭典和各种活动,他们的未来还长着。
“故事讲完啦。”虎杖悠仁喝了一口麦芽茶,我却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虎杖悠仁小心翼翼地问:“是这个故事太无聊了吗?”
“不是哦,是悠仁讲的太好啦。我都把自己带入进去了呢,”我笑着,看向了窗外,已经是深夜了啊,“时间不早了,悠仁早点休息哦。”
“好,晚安。”虎杖悠仁放下已经空了的茶杯,对我挥了挥手,转身上楼。
那是在跟我道别。
我听到了,虎杖悠仁很小声的一句:“再见。”
一夜无眠。我听到有极其细微的脚步声,眼睛不知道怎么了就滑下了泪珠,打湿了枕头。
第二天清晨,桌上放着钥匙,毛巾和一些我给过他的消毒用物,虎杖悠仁离开了。
他要继续踏上那一场没有归途的旅行。
这家旅店的老板回来了,她对我表示感谢,我摆摆手表示不用道谢,之后回到了我的甜品店。
我重新开业的那一天,就有一名黑色头发的少年来到了我的店里。门上的风铃发出悦耳的声音,正低着头给泡芙挤奶油的我头也不抬地说了句:“欢迎光临。”
“请问……有喜久福吗?”对方似乎顿了许久,才问道,我刚好挤完奶油,抬起了头:“有的哦,需要什么口味的?嗯?”
我微愣地看着少年,这名少年我是认识的,虽然他不认识我。
“请给我一份毛豆泥鲜奶油味……还有,”少年欲言又止,我将泡芙装好看着他,他默了默才又问,“你……认识虎杖悠仁吗?”
“嗯?算认识,怎么了吗?”我暗自惊讶了一番,这名少年就是伏黑惠,我记得他经常会和虎杖悠仁一起来我的店里买甜品。我的甜品店其实就在咒术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附近,我记忆力极好,所以也能轻易地记住学校里的所有学生,当然,这所学校的学生很少也是一个原因。
“他已经很久没有来学校了,而且也没人知道他去了哪。”伏黑惠说着,我的心往下沉了沉,虎杖悠仁没有回来……我在旅店遇到他时,那种不好的预感果然是真的吗,那些人不可能不知道虎杖悠仁去了哪。
那所学校的高层,可是什么都知道的。
“抱歉……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他只跟我说过,他要去旅行。”我对此表示很抱歉,伏黑惠没有说话,他的眼睛被头发的阴影挡住,我看不清他的情绪。
“喜久福的钱在这里,麻烦了。”伏黑惠接过喜久福,离开了。风铃的声音随着风的逝去而消散,我看着沾了奶油的双手,顿时感到异常的疲惫。
我或许也该去旅行了。
海边无疑是一个好的旅游地。我站在沙滩上看着被月光镀了一层薄薄银光的海面,带有一丝咸腥的海风吹皱海面,荡起一阵涟漪。
“我确实见到了那孩子。”我踩在细软的沙子上,眼睛看向无垠的海轻轻地说着。
“你没有把他留下来吗?”站在我身边的人问。
“我又有什么理由可以把他留下来?我又是站在什么立场去要求他?”我转过头看着默不作声的五条悟说着。
“悠仁他从一开始就已经准备好了离开,”我继续说道,“从你带他来我的店里的那一瞬间开始,我就知道这孩子背负着我根本无法想象的东西。”
虎杖悠仁并不知道,他所编织的故事,那一系列让人感到温馨的片段在我听来却是痛苦不已,因为我什么都知道。
在这个故事里,只有虎杖悠仁仍然在幻想着他所期望的过程与结局。只是在血淋淋的事实面前,这些故事显得无比的支离破碎。
“他不会回来了。”
“他真的走了。”
我听到了喃喃自语,听到了深海传来的哀鸣。风有些大了,我低头擦了擦眼睛,可眼泪却打湿了我脚下的沙砾。
回去吧。
我们等不到他了。
我不喜欢这个秋天,太多的别离。